復習地理的最好方法,就是拿著地圖冊,走一圈,沒有之一。這含著經緯度,含著色聲香,夾雜著歷史人文礦山水源風俗口味的立體地理之復習,位置不限,遠近不拘,可以選擇與方案匯報做適當的合并以延長時間。
不做計劃,隨機停留,實在是件奢侈的事。聽著很瀟灑,實際上也是。沒計劃意味著沒時間地域之限制,同時也代表著各種無法預期,這樣行為的本身對實際上有焦慮癥的我來說,就是極大的挑戰。
練習不起沾染心的最好之一的方法,應該是在火車上。慢車,數個小時,只需二十塊出頭。與前行方向逆著的座位,靠邊。對面的三人座上,擠著兩個大人三個兒童。包里倒是常年放著耳機,但明顯感覺敵不過三個兒童的嬉鬧功力。不管上升星座是不是同樣也是處女座,估計看著那家長往地上丟瓜子殼、方便面外塑封,兒童們習慣性效仿時,都還是會忍不住想深呼吸一下的。這不是電影院的個案,沒法去勸阻,更何況后面座位那用手機玩麻將的仁兄,二條八筒地語音報著打的正歡,也與這環境極度契合。
我忍著不去想明朝大儒乘烏蓬船的典故,不去想船山先生的評價言論。但似乎也并沒有受影響,至少并沒生出焦躁心,即使在某一不知名的小站停留了比理論上多一倍的時間時,也一點都沒有。
因著在車廂中部,得以在身旁看著男乘務員用特別夸張的語言賣著充電寶,看著他賣出后在空中晃著錢地宣揚,熱鬧。我甚至對比著那繼續玩有聲麻將的仁兄的手機電量,也琢磨了下著要不要買一個。在這之前,女乘務員已經賣了一波“難得的、極度劃算”的指甲剪套裝了。
不沾染,應該并不是遠離沾染的意思。套用一句現在的流行語“連世界都沒有觀過,哪來的世界觀?”,這應該可以用于解釋“下山”的作用。即使是旅行,也是修行見證的一種,沿途中的種種所見所聞莫不是良好的機緣,無論是對設計,還是對生活本身。佛家“苦、集、滅、道”四圣諦的得證可以從“眾生觀”而來。而未能超脫的我們,從高樓華堂到溝渠暗道,從雞犬蟲鼠到市井眾人,從不銹鋼小圓球屋頂到褲形地標高樓……種種景象不求一念掃過纖毫畢現,能夠做到清晰感知能在心中了然,這應該已經算是從“眾生觀”中的得證了。
一路上能見建筑的前生今世,也能見六道中之種種。觀一院落之構建,猶如觀一城池之更迭變遷,觀眾人之態,猶如觀一人一生之所遇。眾人無別即為一人,世事全然在眼前。竇唯唱,天堂地獄皆在人間。以前的行,是在路上,這次的行,是在人群中。
看蟲蛹成蝶,看鳥雀筑窩。遇到引客而宰,也遇著女修士由遠及近地笑……即使是再冗雜的環境,也有眼神很清亮純凈的居民,素質與經濟和公交車的新舊并無直接聯系。腸胃對食用油的檢測依舊靈敏,并沒有因路途的遠近和出門時間的長短妥協了去。食材、用油與店面的大小其實也無必然聯系。身體上的沾染,永遠比心靈上的沾染好打理的多。
在路途中的見聞感知,其實都是一個由“識”轉“智”的過程,而于當代設計中契合著中國傳統,在我看來其實也是一個“禮”中求“適”的過程。“適”代表了事物內在規律,含風土人情,又含圓融通達。好的設計,不說要“仰則觀象于天,俯則觀法于地,觀鳥獸之文,與地之宜”那么嚴格,至少也是需要生宜得當且合適的。適時、適地、適材、適志,誰又能說做適合的設計的同時,不是在努力在做最好的自己呢?沿途行走中,我在喜聞樂見,我在求著自己的“適”。(實習編輯:陳尚琪)